文/張毅

經常聽說年輕的朋友,頭一次到日本旅行,也許在地鐵站;也許在百貨公司;也許在一個寺廟裡,看著那地鐵排隊的人群,看著那些寺廟的建築,走著走著,就哭了起來。

這些年輕的朋友,多半不是第一次出國,早就去過巴黎,也去過巴塞隆納,甚至一個人,租了車橫越過美國。

但是,在日本,他們看見唐招提寺的寺名,就用漢字寫著「唐招提寺」;東京,就用漢字寫著「東京」。

然而,看著百貨公司裡豐足而井然有序的商品,和那些言語溫和、笑容滿面的人群,想起自己來得社會,經常就忍不住淚如雨下。

我知道劉良佑心裡想什麼。

在台北故宮裡工作的劉良佑,迫切地關心一些事物,他在世的時候,跑遍了所有大陸的陶瓷歷史遺址,他應該比任何人都焦慮中國的文化未來怎麼辦?

而那樣的焦慮,在日本,如果看見宋代的香學,仍然虔敬地在日常生活裡存在著,他的悸動,我完全知道,因為,我自己也曾經一點一滴地經過。

在劉良佑的家裡,見到劉師母,說起在日本看見香道的劉良佑,決心用自己的力量重建香文化,我深深地知道他關心的其實是:我們這一代一代的眼淚,什麼時候才能停止?